艺评|致敬爱情 传承经典——评原创民族舞剧《红楼梦》
☆ 致敬爱情 传承经典 ☆
——评原创民族舞剧《红楼梦》
付少武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文学名著,也是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它内涵丰富,包罗万象,因而自其问世以来,不仅难于解读阐释,而且创排表演更是充满挑战。好在勇立潮头的江苏大剧院迎难而上,携手国内舞蹈菁英,推出充满青春魅力的原创民族舞剧《红楼梦》,展现出创造性转化经典、攀登文艺高峰的大格局大视野,传达出致敬爱情、传承经典的雄心壮志。
爱情是文学艺术千古不变的主题,也是贯穿《红楼梦》始终的重要旋律。“红楼梦中情,为天地古今男女共有之情,为天地古今男女所不能尽之情。”舞剧《红楼梦》从深不可测、千头万绪的原著之中,巧妙地拎出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这条主线,贯以“入府”“幻境”“含酸”“省亲”“游园”“葬花”“元宵”“丢玉”“冲喜”“团圆”“花葬”“归彼大荒 ……”等上下半场12 个精彩的舞段。这些舞段与原著章回式结构及其强调的重要事件基本保持一致,它们既可相对独立,自成一个美的自足体系,又可有机地综合成一个系统和谐的整体,完整地呈现大观园由盛而衰的历史命运,较好地表现贾宝玉与林黛玉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
“入府”开启宝黛凄美爱情的帷幕,他们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情愫暗生,执手相牵,充满着似曾相识的惊喜。“幻境”“葬花”是理解宝黛爱情悲剧甚至大观园结局的重要文眼之处,其意义在二者分别追求美、凭吊美,感叹韵华易逝、人生无常之外,也潜在地预言了一切有生必有灭、有盛必有衰的凄惨结局。“含酸”“游园”“元宵”等渲染出宝黛在大观园中集社题咏、聚游饮宴的日常生活,交织着彼此之间试探、猜疑及其情感的深化。“丢玉”“冲喜”“团圆”等逆转直下,反衬出宝黛之情惨遭压抑、扭曲后的象征性毁灭。“花葬”是对“葬花”的回应和升华,由黛玉至12位金钗,由个体至群体,委婉地传达了红楼诸艳“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命运悲剧,展示了女性之美由绽放到凋零的毁灭过程。最后,宝玉在“归彼大荒 ……”中目睹黛玉等群芳备受摧残零落后,把红尘看破、俗世望穿,无所眷恋地皈依空门。
如果说“入府”“省亲”是实,“幻境”“归彼大荒 ……”则虚,“游园”“元宵”是聚,“冲喜”“团圆”是喜,那么“葬花”“花葬”则悲,虚实相生的场景井然有序,悲欢离合的剧情环环相扣,喜怒哀乐的矛盾层层推进。这种波澜起伏的结构既体现了原著的特色和精华,也与其贯穿始终的虚与实、盛与衰、色与空、生与灭的主旨遥相呼应,形成一部布局精妙、情节凝练、脉络清晰的舞剧。
运用丰富的舞蹈语汇来刻画人物的思想感情是舞剧区别于其他艺术样式的重要手段。贾宝玉与林黛玉的双人舞蹈是其曲折爱情的生动体现,也是贯穿全剧的重要桥段。在“入府”舞段时,宝黛初见时的追逐双舞有犹疑也有惊喜,有回避也有亲近,自然贴切地传达他们心有灵犀的默契,映照出两人情性相通、悟性相连的纯真。在“含酸”中,宝黛、宝钗的双舞错落有致,有尖刻敏锐,也有嘲笑打趣,衬托出黛玉内心深处对宝玉宝钗之情的疑惑、担忧和焦虑。如果说在“游园”“元宵”中,宝黛的双舞是见缝插针地表现二人欢闹嬉戏、情窦初开的美好情绪,那么到“葬花”“团圆”里,则尽情地展现二人之间的嗔怒埋怨、惺惺相惜和悲怆伤感,宝黛翻转腾挪、行云流水的舞蹈把彼此柔情缱绻、温存流连的真情流露无遗。
独舞与剧中人物个性、命运息息相关,在剧中也有不少出色的表现,如凤姐的舞姿干练有力,表现出其杀伐决断的精明和威风;刘姥姥的男伴女装兼带丑角的戏谑幽默,使其舞蹈率性、夸张、滑稽,让人忍俊不禁,有效地营造元宵氛围,推动剧情的发展。
相对于细腻入微的独舞、双舞,古雅端庄的群舞是对剧中12位金钗女性形象的集中塑造,整体看上去气象磅礴,变幻万千。她们从梦境中走来如梦似烟,从繁缛礼仪中走出如呆似木,从家常庆筵中走过如喜似悦,从埋葬青春中走去如恨似怨,这在“幻境”“省亲”“元宵”“花葬”均有较美的呈现。
古往今来,人生总是在不知疲倦地向往着爱情、追求着爱情,又总是在茫然无助之中失却爱情,但生命恰恰因此而变得更加富有,毕竟它曾把人们带到了现实之外遥远而又崇高的精神故乡。宝黛爱情虽以悲剧作结,但其中蕴含着无尽的精神浓度,闪烁着无穷的精神光泽,以致不断召唤着引领着人们用不同的艺术形式,来想象、探究其中暗藏着的美的奥秘。
致敬爱情、传承经典,这对舞剧《红楼梦》来说是一次勇敢的尝试,一次艰难的跋涉,一次无畏的登攀。让人们感悟爱情的无穷力量,让世界领略经典的无限风光,舞剧《红楼梦》还在砥砺前行的路上,还在精益求精的途中,毕竟这是曹雪芹故乡奉献的精品,是《红楼梦》这部文学名著发源地特制的佳酿,是属于人类文明的精神密码。
作者简介:
付少武,江苏省文联艺术部主任
江苏艺术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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